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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深入

第三章 深入

奥克拖着脚步绕过那些仰面躺在地上打麻的巨鼠,心里殊无半点战斗得胜后的喜悦。

这和他理想中的冒险生活相去甚远。

在下水道里是无法书写英雄传奇的。只是把猎杀怪物当作一种工作的话,充其量可以称之为猎人或者佣兵,而冒险者应该做的是探索未知的地城、寻找神秘的财富和力量。

简而言之,就是故事里的“勇者”。

正是因为奥克的扮演者在现实生活中做不到这点,才会热衷于投身到角色扮演游戏里。刚发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除了不安以外在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兴奋——也许成为勇者的梦想可以在这里落地开花,他是这样心怀希冀的。

本来也确实如此,为保护旅行商队而在冰原上与冬狼厮杀,为寻找失踪信使而深入地底大战邪教,一直以来都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——直到莱特加入队伍为止。

【那个家伙毁了一切。】

奥克看着走在队伍前列的男子背影,恨恨地想道。

自从名叫莱特的NPC加入队伍以后,冒险就变成了一种单纯的体力劳动,战斗也只是机械的执行命令,所有步骤毫无疑问都是最稳妥、最高效的选择。

但那又怎样?

没有令人心驰神往的刀剑相交,也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生死搏杀,那个男人只是根据已经掌握的数据,针对性的运用法术或者地形把敌人无力化,剩下的只有一边倒的屠杀而已。

偏偏奥克的队友对这种没有任何浪漫可言的战斗却大加赞同,反而是直白表达出不满的奥克遭到了队友的劝阻。

【可恶,队伍内部产生了分裂,这都是拜那个家伙所赐!】

“嗯?奥克你在跟我说话吗,发现了什么?”走在奥克身后的女武士明兰快步赶了上来,神情紧张地低声问道。

奥克这才意识到,他居然把心里的想法嘟哝了出来,还好声音没有大到让所有人都听到的程度。

“呃……”正当他开动脑筋,想要找个借口蒙混过关时,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米芙似乎发现了什么,停住脚步向身后打了几个手势。

“是遇到了什么障碍么?”判断出那不是代表危险的手势,奥克放下心来,明兰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,倒是省去了他编造借口的精力。

拦在奥克一行人面前的是一道巨大而厚重的闸门。足有一面墙壁大小的闸门切断了地道,只留下一条老鼠能够通行无阻的缝隙,不知何种金属铸造的门体上附着了厚厚一层苔藓,显示出已经很久无人来访了。

在闸门旁的墙壁上,镶嵌着一个圆形的铰盘,似乎是用来控制闸门的开关。但铰盘的转轴似乎已经锈住了,明兰连续尝试了几次,绞盘都纹丝不动。

“不行了,力气活还是交给奥克来吧……”明兰拍拍手上沾染的铁锈,气馁地靠在甬道的墙边。

“就是嘛,这种事当然由我出马咯。”野蛮人傲然说道,扎了个马步,双手把住绞盘,大喝一声,双眼瞬间变得血红,浑身肌肉坟起,骨骼关节发出“咔吧、咔吧”的爆响。

然而即便是用上了野蛮人的特殊能力“狂暴化”来增强力量,最多也只能勉强把闸门向上提升几英寸,露出的缝隙勉强可以让人贴着地面通过。

“嗯,只能爬过去了,这个机关就是这么设计的。”莱特沉思了片刻之后,笃定地说道。

“丢他雷姆啊!设计这种机关,变态吗?!”

“就是说啊,这也太恶心人了吧!”

面对怨声载道的冒险者们,身为向导的男人只是无辜地耸耸肩,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更加让奥克觉得恼火。尽管他也明白这只是泄愤而已,但直到抵达这里之前大家已经积蓄了许多不满,拥有DM记忆的莱特代替了罪魁祸首(DM)成为众人怨念的发泄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

质问的话可以解答,指责的话可以反驳,意见的话可以改正,但这种抱怨就只有无可奈何,不论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都心知肚明,所以吐槽一番过后,众人仍然只能继续听从莱特的行动指令。

“米芙,探路就交给你了,记得遇到危险的话就用迷踪步传送回来。”

“诶,我?好吧……”

被点到名的精灵少女尽管一脸苦闷,但仍然乖巧地扎好披散的金发,从腰间抽出短剑咬在嘴里,以贴地匍匐的姿势爬进了那道黑漆漆的缝隙中。闸门下的入口就像一张怪兽的大嘴,吞没了精灵娇小的身影。

【拜托,你就不会抗议一下吗。“想做的话就自己去”——这样狠狠回敬他啊。】

奥克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消失在闸门后的黑暗里,不禁对少女的逆来顺受涌起一丝恼怒。

要说起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,奥克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就是“没什么主见”,而且是个悲观主义者,对地城里可能遭遇到的危机过于忧心。

与奥克的兴奋截然相反,她把自己的穿越看作是一场灾难,只想着如何能够苟活下去。或许正因为如此,当掌握着大量情报的莱特出现以后,那种安全感迅速赢得了米芙的好感,以至于她现在彻底对莱特言听计从的地步。

想到这里,奥克把目光投向明杰,这个曾经作为队伍精神领袖的男人,此时却笼罩着一股颓废而倦怠的气息。

不知道他在拉拢莱特加入队伍之时,有没有想象到今日的场景呢。还是说,即便早知如此,也有借助那个男人知识的必要?

米芙的声音从闸门缝隙里传来,打断了奥克的胡思乱想。

“大家一个个进来吧,应该没有危险……不过一定要安静。”

听到米芙平安无事,大家都松了一口气,但每个人都听出她的声调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。

“我先来吧。”

因为可能到来的战斗而感到兴奋,奥克握住了战斧的手柄,把盾牌背在身后,大踏步地走向闸门。

“等一下……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吧,然后是明兰,奥克你和明杰断后。”

莱特的话就像一盆冷水般浇熄了野蛮人的激动心情,他瞪大眼睛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表达着自己的不满。

不知道是刻意无视还是感知迟钝,莱特沐浴在奥克足以杀人的视线中,伏下身子爬进了闸门内侧。

【就这么死在里面就好了……】,奥克暗戳戳地想道。

可惜事与愿违,很快就从闸门下探出一条手臂,向他们招了招手。明兰露出无可奈何的苦涩笑容,把太刀收入腰间的鞘里,不情不愿地趴在地面的污水里,手脚并用的向前爬去。

现在留在闸门以外的就只剩下明杰和奥克了。牧师拍了拍奥克的肩膀,半是鼓励半是安慰,把手上的战锤和盾牌都从缝隙里递进去,这才缓缓跪下身子,身上的板条甲严重妨碍了他这一系列动作的灵活性,金属铸模的甲片之间相互挤压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
【真的没问题吗,是不是应该放一个静默结界比较好?】

奥克一边在心里吐槽,一边钻过缝隙,腐臭气味顿时浓重了许多,他感到自己的早晨吃下去的食物在胃袋里翻腾着,随时有逆流而出的可能。

等在闸门内侧的明杰等人已经点亮了魔法光辉,能看到在十多米开外的墙面,横七竖八地扔着几个破麻袋一样鼓鼓囊囊的东西。

“那是什么?”因为光线太过昏暗,奥克只能眯起眼睛,尽管如此也仍然无法分辨出那些东西的细节特征,只能求助于具有更加出色感官的精灵。

“那……是,人类的……尸体……呜呕……”

米芙面色难看地挤出几个字,可能是由于看到了令人不适的画面,以及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刺激,她终于忍不住弓着腰呕吐起来。

尸体?

奥克再度眯起眼睛,向通道前方投去视线,但那些臃肿的“物体”实在看不出半点人类身型的迹象,看来那就是恶臭的来源没错了。

即使在这里盯着看上半天,尸体也不会消失,而且在场的众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形容恐怖的怪物了,没有理由会为了几具尸体就驻足不前。

那么就一定是有其他理由。

就像是读取了奥克脑内的想法,莱特小声解释道:“这几具尸体里混着一种变异的僵尸,它们身上的尸毒就是传染瘟疫的来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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